“呜呕呕呕——”
带着我逃出了王城,来到了城外的小林子。
而我不知何时嗓子也恢复了,但是眼下我却顾不得为此而欣喜,因为被艾布特挟着跳来跳去,中途还翻了个跟头,现在只觉得天旋地转。
“呜呕呕呕呕——”
我一只手扶着树干,拍着胸脯干呕,过了约五分钟才缓过来。
“咳、咳…”
之后又因为口腔中辛辣苦涩的胃液而开始咳嗽起来。
艾布特递过来一条手帕。
我也顾不得矜持,直接夺了过来,尽管强硬的态度并不能为我增添几分强势,倒是有种死要面子的感觉。
“你、你要带我去哪?”
我气喘吁吁地问着,不适感还没有完全褪去。
“你母亲出生的地方。”
母亲出生的地方……
尽管明知眼前的人并不能相信,但我却被这几个字吸引了,与母亲有关的事情,我要弄个明白。
“我不会伤害你的,芙洛拉,尽管你不相信,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是真心希望你能过得更好。”
艾布特说到。
“你母亲是个善良的人,她的孩子不该得到不公的待遇。”
“如果我单纯是个诱拐犯的话,也没必要与你费这么多的口舌。”
说罢,他将右手的手指放在嘴边,蜷起来,一道嘹亮而悠长的口哨便从他口中发出,随即,一道节奏明快的“哒哒”声便从林子深处传来,逐渐变得明晰。
那是一抹枣红色的身影,一匹健壮的马,顺滑的毛发借着月色泛着油亮的光,皮下的肌肉如活物一般鼓动伸缩着,彰显着健康而活泼的魅力。
艾布特待它靠近,摸了摸它的脑袋,随即翻身上马。
“想知道你母亲曾经的事吗,只要给我一晚的时间证明就好;如果你愿意相信我,那么只要我活着,就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。”
他用拳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。
“我向你承诺,我会保护你直到此身殒命,在所不惜。”
我有些犹疑了。
我又动摇了。
他是不是会读心术之类的东西,竟然说出的都是我最想要的。
我期待有一位有足够实力,又足够忠诚的保护者,幼年时,这个角色的扮演者是母亲,但是母亲去世后,它就变成了空落落的一片。
正因为无人填补这份空虚,没有人能带给我安全感,所以我才会整日战战兢兢,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活着。
我希望自己能相信他,我希望我能委身于他,至少这样我就不会再重复那悲伤的心绪,不会再日复一日的不得安宁。
他向我伸出手了。
稍微从马上侧身,向我伸出了手。
要跟随他吗?
还是要转身逃走吗?
如果他图谋不轨,那么不管我怎么选择最后都不得不被他带走,如果他所述皆为事实,那跟他走一趟又有何妨。
我似乎没什么选择。
我有些胆怯地略退一步,却伸出了手,轻轻搭在他的掌心中。
而他则毫不犹豫地捉住了我的手腕,稍一用力便将我带上了马。
“我…我没有骑过马,会不会…”
“没关系,只要抱紧我就好。”
艾布特侧过头,微笑着说道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马上已经奔袭了约半个钟头,他要带我去他所说的地方——王城脚下的第二座村落。
他的身材健硕,我的双臂环着他的腰,竟有些捉不住。
体格如铁铸一般的坚实,后背就像饱经风霜的巨木,仿佛只要躲在这树下,就再也没有什么风吹雨淋能泼洒在我身上。
马儿跑得飞快,耳边掠过的风像魔鬼的低语,月色笼罩之下,快速闪过的阴影不断映入我的眼帘,但我竟无一点心慌。
或许是因为手中抱着的温热身躯吧……本应冷的刺骨的晚风竟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。
是因为他表现出来的亲切感迷惑了我的双眼吗?还是因为我自己的迫切需求造成了心理暗示?
我又在胡思乱想了,美好的事物令我不适应,便总是在欣赏的同时开始揣测其不纯粹的一面。
不过无论如何,有一点我很明确。
那就是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。
嗯,没错,不讨厌,倒不如说是享受这才对。
安心,久违的安心。
这份安心若是能长久,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愿意,而它现在竟然触手可及。
我会真么幸运吗?
这个男人可以相信吗?
我不知道,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些。
就算是假的,只要能稍微让我体验一下这样的感受,也不错吧。
不知不觉间,嘴角竟然挂起了月牙似的微笑。
并没有不适,也没有悲伤,只有马蹄啪塔声和拂过肌肤的风,以及那近在眼前的温暖。
不知过了多久,月色正是最明亮的时分,马儿有规律的颠簸开始渐渐变缓。
我睁开眼,一处约有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庄出现在视线中。
艾布特驱马由跑变走,最终停在了大门之前,他翻身下马,又扶着我小心翼翼地跳了下来。
马儿很乖,并没有乱动,也没有突然扬蹄,虽然只是第一次见,但我已经稍微有些喜欢它了。
一落马,刚刚还抱着的身躯离开了身前,马上凉意就开始侵袭,骤然的温差令我缩起胳膊,打了个寒颤。
“披上吧。”
艾布特把自己的斗篷脱了下来,温柔地搭在我肩上,本来对于陌生又不知是敌是友的人,我只会对他的关心嗤之以鼻,但艾布特似乎有什么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,我鬼使神差地将披风往上拉了拉,里面还有着他的体温,清寒的感觉立即消退了大半。
我看了一眼艾布特,他的断臂处袖管被截下去了一半,平时若是有披风遮蔽,看不出什么,但当他身着这样的服饰之时,他那身体的残缺便无法掩盖了。
只有一只手臂的人,更何况还是流浪者,他是如何活下来的呢?
“过来吧。”
艾布特的话打断了正有些发呆的我的思路。
“我带你去见一个人。”
他走在前面,回头看着我的眼睛如是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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